墙面上的电子时钟已经指向了1点,整个世界都非常安静,原本楼道里还有的琐碎小声音都全部消失,陈晓满和郁笑南一人一把花生的剥着,姜诗一拖着一个毛巾毯铺在陈晓满旁边,然后就像小猫咪一样滚进了陈晓满的怀里,再回神她已经昏昏欲睡:“姐姐,新年快乐,新的一年健康快乐,发大财。”
好朴素的愿望,陈晓满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,三两下的功夫姜诗一就彻底陷入了睡眠。
“愿意说说吗?到底什么让你深夜飞回来,你现在这个点回来心情还这么差,当然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,我陪你喝完吃完这点,咱们就地睡觉。明天早上还有个一万米要跑。”郁笑南问着。
为了营造喝酒的气氛,两人早就把房间的大灯关掉只开了一盏小台灯,屋子里昏昏沉沉却充满了温馨,全欣欣很喜欢各种彩色的东西,在这些彩色的点缀下,房间散发出壁炉燃烧的温暖。
陈晓满说:“你们房间还挺温暖的,我的房间冷色调太多了。”
郁笑南一拍巴掌,惊了姜诗一一下,陈晓满又轻拍了姜诗一哄着她睡。
“我早就说了你们那个房间太冷冰冰了,欣欣把房间装饰了一下,别说还挺好看,我没什么审美,都是她说了算。”郁笑南说。
运动员公寓都是一模一样的格局,每一套设计成白色的地板砖、白色的墙面,原木色的门和柜子,唯一不同的就是每一套的窗帘会有些许不同,而陈晓满的窗帘都用的原装灰色遮光窗帘,不如全欣欣房里的粉色带轻纱的窗帘。
舒服漂亮的房间可以治愈休闲的时间,陈晓满现在有点体会全欣欣这句话了。
陈晓满往床边靠着,微微抬头,倾诉欲望喷涌:“每年过年,我和我妈妈都要去吵架,找我生物学上的父亲吵架,我感觉特别丢人、特别累。”
郁笑南抓到了重点:“你爸妈离婚了?”
“我2岁的时候就离婚了,之后每一年过年我都要和我妈妈一起去找他们家要赡养费,别人说一开始是抱在手上的,后面是牵着走的,再后面是跟着走的······你知道吗?我不理解的是:我们家现在也不缺这点赡养费了,妈妈为什么每年都要去大闹一场,我真的觉得好丢人。”陈晓满感觉自己的心都疼的麻,脑子转的很快很乱。
今年的除夕上午,她还以为妈妈不会再带着她一起去找那个人,没想原本说是去超市时,车子一拐就往那个人家里去了。
熟悉的风景、熟悉的路途,哪怕一年只来一次,哪怕这条路只走了15个来回,它也像白天的烈阳下飘荡的鬼魂,吓人的厉害。
“妈,不是说今年不去了吗?为什么还要去?”陈晓满愤怒地砸着汽车的中控台,塑料台板发出“嘭嘭”的声音,陈晓满的手却感觉不大疼痛,她却不得理性克制停下右手,这只手不能受伤。
“必须去,18岁以后咱们不去了,今年你才17岁,未满18岁。”陈晓满的妈妈石悦无视女儿的愤怒,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冷静告诉她自己的决定。
一到那家人的门口,她的妈妈就端起来门口的花盆开始摔打,陈晓满注定要变成戏台上的一员,也注定要再一次遭受这种折磨,她任命闭上眼睛在心里狂吼:18岁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?石悦全没有一点往日的优雅和教养,她摔摔打打泄愤后,深吸一口气开始提高音量:“大家伙都来看看,这不要脸的一家人,老的在外嫖娼,小的睡自家有血缘的妹妹,母的为了贴补娘家同意小的睡表妹,你们说一家人感情深到表哥表妹离不开,就不要结婚,偏偏为了生个健康的孩子,找我生孩子,我的孩子可比你家那些蠢货聪明伶俐,你们以后要绝种了,知不知道!”
“每年出个赡养费就跟要你命一样,我家孩子是你们家唯一的希望,不好好教养着,花钱出力陪着,还年年不自觉打赡养费,真是滑稽的。”石悦每年都要把这些事在这个小区里说一遍,陈家现在也大不如前,没有能力搬到另外的别墅区里,只能每年都要在过年的时候做一次戏台主角。
陈晓满一遍又一遍给自己洗脑:这事跟我没关系,她们说的那人不是我,跟我没关系。
突然人群中有一个细小的声音传来:“这个女孩是不是乒乓球队的那个,长得很像呢!”除夕的下午天已经有些昏暗了,陈晓满每年都很不情愿用这样的方式要赡养费,所以基本上都是全副武装,今天石悦突然改变了方向,导致她准备不充足,只好戴了一顶鸭舌帽遮住大半的脸,她好歹也是在电视上出现过的人,要是有人正好看球赛又正好认识她,那可真是麻烦大了。
想到这,陈晓满再也站不住了,她转身就跑,出了小区拦下一辆出租车取了自己的行李,又马不停蹄地往机场走。就在所有人游子都往家里赶的时候,陈晓满急冲冲离开家了。她深知妈妈一个人带她不容易,从小到大她几乎不会让妈妈伤心,可是此刻真的难过,那些人的目光就好像把她的外衣全部撕开了,她一点点用冷漠和冰凉建筑的堡垒全部崩塌暴露在世人面前。
以后人们会说:打乒乓球的那个陈晓满从小就是爸爸不要的孩子。
“你说,老天爷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爱我的爸爸呢?”陈晓满苦涩地问。
郁笑南用雪碧瓶子给她碰了一下杯开解道:“人生不如意的事多了去,我父母倒是爱我,可是我们没有能力一家人在一起,你们是全家都有能力,但是感情不好,我感觉说不上谁好谁坏,好像每个人都会无奈。”
姜诗一悄悄睁开了眼,眼泪滑落了下来,她吸着鼻子道:“我没有妈妈!我也很想爸爸,但是陶教练不许我自己单独回去,今年队里也不放假,我们又要去北边军训,陶教练也不会来看我了,我想她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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